就听见院外传来微不可查的脚步声，不由一弹指间，抹去了画面。
不多时，敲门声响起，白玉谦打开门，发现是学院院长的贴身下人。
“白长老，院长大人说有要事相商，还请马上过去一趟。”
白玉谦点点头，问道：“知道是什么事情吗？”心下却有了猜测。
那人恭敬地答道：“似乎是有关十年一次学生修为检测的事情，您也知道，还有不到一个月又满十年了，学生们这一期学了什么总得有个检验的。院长这次相邀，八成是请各位长老帮忙出检测试题呢。”
“我明白了，带路吧。”白玉谦依然和颜悦色，不愧被称为修真学院最完美最高洁的长老。另一说，他还是学院所有男修羡慕崇拜的对象，所有女修暗恋明恋的存在。
再说小雪，完全不知道自己一举一动都被偷窥了，虽然她内心里排除了白玉谦的嫌疑，但对这人更加好奇了。究竟要达到何种修为，才能神不知鬼不觉通过云家重重禁制，进入到内院来？
白玉谦，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，可她就是想不起来……
这天晚上，大家都没睡安稳，小雪也一样，一闭眼就想到那个惨死的弟子。她毫不怀疑，冯镜只是第一个，接下来还会有人牺牲。然而，她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，以她看来，凶手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不会潜入内院，因为叶家的高手都集中在这一块儿。
此外，练气期弟子基本上不用担心中招，因为修为实在太低，连真元力都转化不了，凶手大概是不屑于吸取的。而结丹期修士修为比筑基期高上不少，凶手即便是元婴修为，保不准也没办法不惊动他人，而且结丹修士数量不多。
所以说，目前最危险的还是筑基期弟子。
“啊……”忽然，一声惨叫划破夜空，惊醒了不少人。声音是从中院传来的，内院只有结丹期以上修士听见了。小雪因为住在内院修为又低，自然是没听见，可她本身就没睡着，这一来却是被经过院门的人吵醒了。
她目光中惊疑不定，穿上衣服鞋子就跟着跑了出去，路上还看见云水瑶姐弟二人。她小心跟了过去，尽量不让那二人看见自己，否则又免不了一顿嘲讽。
“看来你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。”小灵的声音传入脑海，小雪“嗯”了声，只更加卖力奔跑着，希望不掉队。她是没听见惨叫，但仅凭这阵势就能推出原委。
然而，等她到达目的地时，已经是两刻钟之后了。这次事发地点是中院的明正堂，与上次明风堂紧挨着，她去时那里已经挤满了人，无可奈何，她根本看不见前面究竟怎样了。
“天哪，这次居然死了两个！”前面不知是谁压低声音，却掩盖不住惊慌失措。
另一人也略显惊恐：“还是两名筑基后期的师兄！凶手到底是何人，能一次吸干两名筑基后期的弟子！”
小雪心里咯噔一声，觉得越来越接近自己的猜测了，凶手一定不是筑基期修为，恐怕连结丹期前辈都难以做到这一步。
前面的人继续说道：“你们都听见了吧？那一声惨叫好吓人，据最先赶过来的人说，他们从听见声音到赶到这里不到五息时间，可来时已经这样了，凶手连个影都没看见。”
五息时间，就是五次呼吸的时间，凶手能在这么短时间吸干真元力并逃离，绝不是泛泛之辈。
忽然，小雪再次嗅到了上次那股刺鼻的奇怪气味，只不过这次稍微浓郁了些，她伸长脖子想往里挤，却怎么都挤不进去，反被旁边人推了一把。
小雪一个不稳就朝后歪去，这一歪，发现那股气息更浓烈了。小雪大惊，回头却看见秋亦群站在自己身后！
秋亦群！气味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的！小雪蓦地白了脸，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，要是秋亦群发现了她的秘密，她一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！
然而秋亦群根本没看她一眼，直接分开人群，往前走去。前面的人本想开口大骂，看见是元婴期前辈却立刻哑了，恭顺地给他让开一条路。小雪深吸一口气，趁机跟在他身后也挤了进去。
这下，她终于看见两名惨死的弟子了。
云翔等人也赶了过来，一个个眉头紧锁，蹲在两名被吸干真元力的弟子身边，翻看着什么。
“族长。”秋亦群脸色有些沉痛，看着两名弟子的尸体握紧了双拳，“我们不能放任凶手这么下去，应该把弟子们集中到一起，不给凶手可趁之机。”
云翔站起身来，神色复杂地扫了众人一眼，继而道：“你说的没错，其实今日白天我们已经商量出了解决方法，本想明日实施，却不知这会让又发生这等惨事。无奈之下，我们只好把计划提前了。正南。”
云正南应声站出，手腕一抖，竟是拿出了灵兽袋。小雪不明所以，只愣愣看着，像她一样的弟子不在少数，还小声谈论起来。
一般来说，修士都有两个存储东西的袋子，一个是存储死物的储物袋，另一个就是专门存放灵兽的灵兽袋。
忽然，一只巴掌大浑身白毛小狗从灵兽袋里跳了出来，小狗鼻尖和瞳孔呈金色，看上去有一丝诡异。不少人却认了出来，这是龙章凤彩犬！龙章凤彩犬没有什么攻击力，但鼻子特别敏锐，一些高阶修士已经意识到云翔要做什么了。
果然，只听云翔微笑道：“想必大家都知道这是龙章凤彩犬，它的唯一作用就是鼻子敏锐，能嗅到人类嗅不到的气味。而魔修在吸取真元力时，会残留一些异味，这些异味我们修士觉察不到，龙章凤彩犬却可以，这也是我们往日寻找魔修的重要手段。”
他目光扫视着众人，似乎想看出大家的表情是否有异常，意外的是，并没发现惊讶或者惊喜之外的东西。小雪也趁机瞅了秋亦群一眼，却发现对方镇定从容地笑着，瞬间，她就糊涂了。
她那会儿都能嗅到他身上的奇怪气味，龙章凤彩犬肯定也可以，小雪并不认为自己的嗅觉比龙章凤彩犬才厉害。可奇怪的是，秋亦群不害怕吗？还是说，他已经想到了对策？
小雪真想凑近他再嗅一下，她都不确定刚才是不是她嗅错了。
“大家也看到了，这名凶手这次同时杀死了两名元婴后期的弟子，因此老夫推断，其修为至少是结丹期。下面，劳烦所有结丹期和元婴期弟子上前，为了以示公正，龙章凤彩犬会逐个从你们身边嗅过，相信它不会错怪好人的。”云翔抱起龙章凤彩犬，先在两名死者身上嗅了嗅。
同时，所有筑基期和练气期弟子退后，结丹期与元婴期弟子则上前一步，排成了三排。小雪看见，不包括云翔在内，剩下八名元婴修士站在了第一排。而云正东三兄弟都是结丹期修士，站在了第二排。
明正堂里一片静谧，除了呼吸和心跳，就只有夜风轻摇曳的声音了。不少人握紧拳头，不知是兴奋还是好奇，都瞪着眼睛盯着三排修士。
这里面，真的有凶手吗？
小雪也握了握拳，与别人不同，她目光一直停留在秋亦群身上，他怎么能如此镇定，如此从容呢？
云翔见所有人都站好，点了点头：“那么，就先从我开始吧，如果龙章凤彩犬发出叫声，说明那个人就是凶手。”
他把小狗放在自己脚边，小狗左嗅嗅右嗅嗅，乖巧的让人忍不住捧在手心疼爱，小雪甚至听见几名女弟子发出赞扬声。
只是，从始至终，小狗都没有叫，说明云翔不是凶手。
“接下来，就先从元婴期长老们开始吧，大家有意见吗？”云翔虽是这么问，又有谁会说有意见呢？于是龙章凤彩犬跑到第一排左边，挨个嗅了起来。
瞬间，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，几乎跳到嗓子眼，如果凶手真的在这里，被嗅出来后会不会恼羞成怒，大开杀戒？不知不觉，一些胆小的弟子开始后退，害怕一会儿殃及池鱼。
第一个，小狗没有叫；
第二个，小狗没有叫；
第三个，小狗依然没有叫；
……
一直到第七个，那是秋亦群的位置，小雪直愣愣瞪着眼睛，那一刻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。
会叫的吧？她开始没有信心……
可是小狗没有叫！并且跑向了第八名元婴修士。
小雪信心几乎崩塌了，为什么？龙章凤彩犬为什么没叫！它没嗅到秋亦群身上的气味吗？可是她那会儿明明嗅到了呀，难道龙章凤彩犬的嗅觉还不如她？这不可能！
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性：一是秋亦群动了手脚，蒙蔽了龙章凤彩犬；二是他不是凶手，小雪嗅错了。
小雪小脸煞白，闭上眼睛沉思了好久，再睁开时，她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：她不会嗅错的，一定是秋亦群实现做了什么，蒙蔽了龙章凤彩犬。
毕竟，秋亦群是元婴修士，而龙章凤彩犬只是只低阶灵兽，连灵智都未开启！
第一排八名修士被嗅完，龙章凤彩犬都没有发出叫声，这让不少人暗暗松了口气。云翔告诉大家，没有嫌疑的修士可以退到一旁了，下面小狗要开始去嗅结丹修士。
最先被嗅得就是云家三兄弟，自然，是没有任何反应的。小雪也偷偷摸摸跑到了距离云正南最近的位置，云正南一退出来，她就抓住了他的袖子。
“爹，女儿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。”小雪不等云正南怒斥，就立刻说明自己的来意，她知道云正南不喜欢她，可这会儿除了告诉云正南，她实在没有办法了。
如今眼下时机刚好，她不能再让秋亦群逃脱，继续危害别人。
云正南皱眉，脸上露出不悦：“你有什么事？赶快说，没看见那边还忙着吗？”
云正东和云正北看了一眼二人，小雪却不理会，把云正南拉出了人群。云正南眉头皱得更近了，奇怪的是并没有阻止，大概在他心里，觉得小雪的举动有些奇怪。自从小雪母亲陨落，小雪可从未这样亲近他。
两人走出了上百米，来到一处僻静处，小雪才松开。云正南整整衣袖，看了眼远处的人群：“快说吧。”
“嗯。”小雪也不再扭捏，凑近云正南耳边小声道：“爹，凶手是秋亦群长老！”
云正南蓦地瞪大眼睛，不可置信地看着小雪：“没证据不要乱说！秋长老可是云家的长老，不会做这种事！”他嘴上这么说，心里却震惊不已，因为按照他们先前的推断，凶手很可能就是元婴期高手。
小雪不紧不慢地说：“爹，是真的。”接着把自己嗅到气味一事说给了云正南，又说秋亦群三个月前出关，恐怕是走火入魔才走上了魔修这条路。还说第一名死者指甲缝里有浅蓝色布屑，而只有元婴修士才能衣着自由，元婴以下修士没有人穿浅蓝色衣服。
她本以为云正南会当即臭骂她一顿，殊不知对方越听越震惊，最后竟然久久没讲出一句话来。
这真的是他云正南的女儿吗？真的是那个被视为云家耻辱的小雪吗？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，小雪会有如此清晰的思路，会有如此良好的口才，会有如此优异的观察力和推断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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